【宁羞】 枯萎玫瑰
Ning×The Shy
瞎写的
“众生皆草木，唯你我烈火不死反生情爱。”
1.
上海的夜有些冷。
姜承録难得早睡，可半夜还是口干舌燥的醒过来。趿着拖鞋端起杯子出门倒水，却抬眼望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凌晨四点，高振宁还在rank。
刚结束一盘游戏的打野伸手撸了一把因疫情无法出门而过于茂盛的头发，又仔仔细细的将十个手指来回捏了一遍。久坐给腰部带来不适，他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筛哥，咋起来了。”高振宁打了个哈欠，又走上前接过姜承録手中印着剑姬logo的杯子，转到一旁的饮水机冷热参半的倒了杯水递过去。
姜承録和记忆里无数次一样接的顺手，却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边的案台上，静静地望着身前黑眼圈突出，神情有些憔悴的年轻人，不自觉伸手碰了碰打野的脑袋。
“宁，下午为什么，那样说。”
高振宁准备放在头顶反握的手滞住。
下午比赛前，高振宁拍了拍乐言的肩膀笑着对他说，“千万别让我有上场的机会。”
当时的姜承録已经带上了耳机坐在电脑前开始思考今天玩什么英雄，闻言，百无聊赖点着鼠标的手颤了一下。
他悄悄偏过头，居然期待着能从高振宁的脸上捕捉到一些难过的情绪。但对方从表情到动作都很完美，根本不像是一个被舆论攻击只能做替补的前任冠军打野。
可他是谁，他是姜承録，是世界最一流的上单选手，锐利至极的眼神扫过去便是一身破绽。也因为，他是最了解高振宁的人。
国籍不同语言不通，却无法阻碍两个志同道合之人的交流。这对全联盟最恣意张扬的上野并肩于刀剑起落的峡谷，成为对方日升日落里唯一安全的木舟。
可2020年，姜承録还是那个The Shy，但高振宁却好像不再是那个Ning。他有了顾虑，有了怯懦的时候，有时哪怕得到全队的支持却依然会对自己说，高振宁，你不可以这样。
因为高振宁，虽从那片烈火中幸存下来，却也落得一身深深浅浅的伤疤。
2.
姜承録在s9半决赛输给fpx之后做过一个梦。
梦里是东北严寒逼人的一月，自己推门进了街头一家网吧，迎面走来的网管是个皮肤釉黑的傻大个，说话一开口就是碴子味。
“筛哥？你咋来了。”
“宁，为什么，在这里。”姜承録环顾四周，疑惑不解的上前捉住高振宁大衣的袖口开口问道。
眼前人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他，“啥叫为什么在这里，退役了之后我就回老家当网管了啊，你们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良久，那只手垂了下去。
姜承錄只记得那个梦里呼啸而过的北风还有醒来后发红的眼眶。
他不是没有想过。2018年的五个人在2019年举步维艰，舆论压力排山倒海般涌来，丝毫不在意他们只是一群平均年龄才20出头的，有简单梦想的小孩。姜承録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却也在最艰难的时候，感到过一丝绝望。他疯狂rank企图用游戏掩盖自己心头那一点消极的情绪，却反而让窒息感日益清晰。
那场燎原大火以不可抵挡之势将他们包围。
拉斯维加斯全明星结束后，到春季赛揭幕战之前，姜承録都处于一个自我封闭的状态。夜晚辗转难眠，合上眼皮脑海就开始回放自己半决赛最后一局出事的天使。
他太不能原谅自己了。
高振宁虽比他好受不到哪去，却也深知自家上单的脾气，每天坚持用微信给他发些有的没的分享生活，也不在意对方是否回复。因为他懂，他了解姜承録的内心，他知道自己可以做的很少却也希望把这一小部分安慰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如果说宋义进是武林盟主，那姜承録大概就是峡谷最孤傲不群的侠客。正如他最喜欢的几个英雄——无双剑姬，离群之刺，放逐之刃，带着一身反骨永远在进行着最有侵略性的操作。他很强，却也孤独。
这样登峰造极卓绝出尘的人，怎会允许自己失误。
其实那些消息姜承録每天都有看。少得可怜的睡眠却也带不来困意，反而让他日日夜夜更加清醒。他开始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练琴，开始喜欢一言不发，开始喜欢偶尔打打游戏，剩下的时间都望着窗外的树出神。
其实姜承録很庆幸，始终有这样唾手可得的温暖。奈何自己真的不是个很会说漂亮话的人，只能努力的调整心态期望着对方能够在收假回基地后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好让对方明白他的心思没有白费，一点一滴全都落在了实处。
这样的话，宁会很开心吧。他想。
3.
姜承録基地的房间里有一枝早已枯萎的玫瑰。
那是某年情人节，打野莫名其妙从身后掏出来递给他的。当时的新鲜玫瑰还沾着水滴，高振宁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要来一个空塑料瓶接了点自来水后将玫瑰安置进去，放在了姜承録的电脑边。
“莫呀。”姜承録大概是觉得两个大老爷们儿送花实在有些奇怪，浑身都透着点拒绝，却也在身旁无人时静静地看着它，嘴角噙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就当是个浪漫的秘密吧。
后来哪怕玫瑰过了保质期花瓣萎缩根部失水，姜承録也还是将它当做干花细心保留下来收进了房间，安放于床头。
因为那束玫瑰与坐在自己身边的打野一样令人安心。
高振宁其实有很多话不知道如何跟姜承録开口。他以前觉得，如果自己足够强就可以一直陪在姜承録身边陪他拿一个又一个冠军，一直做联盟最潇洒的上野组合。那年在仁川的海边，快一米九的大高个心里翻江倒海，哭着说他真的想给老宋一个冠军。其实那一刻，除了艰难困苦却也坚持到了现在的宋义进，他心里想的最多的，是姜承録。
那些寂寂无名的日子，那些黯淡无光的训练生活，那些背靠背咬咬牙硬是撑起的一切，都像是一个诺言，一个夺了冠就定能说出口的诺言。
后来冠军是拿到了，但有些话，最终湮没于满室喧嚣，再无下文。
因为上天只会让一小部分人幸福，也只会让更小一部分人一直幸福。
4.
2020年春季，高振宁被轮换的次数越来越多。下路补了新的双人组，发挥出色。而他们的弟弟也去到了新的俱乐部开始了新的旅程。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但点开游戏，却又好像一切如常。
姜承録不是个抗拒改变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有一些感慨。时间是最残忍的存在，磨平了锋利之人的棱角，销蚀了昂扬之人的意志，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悄悄改变了很多他们放在心尖上的东西。
众人只见星光熠熠，却从未知晓个中心酸。
那场凛冽燃烧的大火将玫瑰的外沿灼烧至蜷曲却又不肯将它完全摧毁，空留暗红色花蕊与淀黑的茎叶。
原来书上说众生皆草木，是真的。
此刻，姜承録像是无数次赢下比赛时那样，轻轻握住了高振宁的手。
“宁，今年，也要一起。”
无论那场燎原大火再怎么燃烧，无论我们面对它时多么不堪一击，也要互相拉扯着浴火重生。我们登上世界之巅望着众生草木相视一笑，功成名就而后归于寂土。
众生皆草木，唯你我烈火不死反生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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